嵐嵐自語。

姊姊常常說:「傷害是自己做成的。」
然後,她的故事,也走到了最後。

(四)認識你,我才發現,有很多話,我總是來不及對你說。

門鈴響了。把剛剛才睡醒的我嚇一跳。
我打開門,才發現了一個稀客。與其說是稀客,不如說是陌生人吧!我好像從未見過這個人。
「對不起,這麼早吵醒你。我是浸會大學的學生,叫孫若聲。」
一個很漂亮的女生。儘管如此,我還是不認識這個人啊!孫若聲......根本沒有這樣的名字在我的記憶裡。
「你好。」我支吾以對。
「其實是這樣的......請問貴家是否姓夏?」她終於說出一點跟我有關的東西了。
「是的。」我簡單的回答,彷彿放下心頭大石。怎麼知道她是不是我幼稚園同學,要我加入什麼促銷行列。
「那......請問你是夏素音小姐嗎?」女生仍然禮貌非常。
「......她是我的姊姊。」也太久沒有人在我面前提起這個名字了。
「那......請代我把這五封信交給你的姊姊,可以嗎?謝謝。」女生開始要從手提包拿個什麼東西。「你姊姊以前在唸大學時,都是用這個信箱。可是在她離開學校後,我變成了信箱的借用人。有一個人,他寄了好幾封信給你姊姊。」
「是......給我姊姊的?」我驚訝不已,「是......什麼人喔?」
女生看到我驚訝的表情,身體抖了一下,但還是繼續找尋的旅程。
女生把信件一封一封小心翼翼的從包包抽出,就像從抽獎箱抽出得獎名單般。
然後,她把信件都全交給我。
我看著信的封面,是我不熟悉的字,所以我只好翻到它的背面。
我呆呆的看著那個人的名字,熟悉卻陌生。
「世上就是有這麼多的來不及。」我竟然說出了這樣的一句。
「什麼?你在說......」女生看著我,「可以再說一遍嗎?我不太懂。」
我苦笑,看著她。「我姊姊,剛剛在上個月心臟病發,去世了。」
女生彷彿聽到什麼驚天大消息般,什麼話都說不出來。
「請......節哀順變。對不起。」女生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字。
「沒關係的。我只是想不到,小說的劇情,居然在我姊身上發生。」我還是給她一個安慰似的笑容。
「如果不介意,你可以告訴我,是什麼故事嗎?」女生看起來有點好奇,但又故意想著隱藏。
「可以的。不過......可以容許我先看信件的內容嗎?」我不好意思的回應。
我開始打開第一封信,第二封,第三封......看到信裡的片字句語,我差點沒有哭出來。
「嘿,看完了。我可以告訴你,他們兩人之間的故事。」我輕輕把信件摺疊起來。
她仔細的留意著,不知怎地,總覺得這個女生跟我姊有點像似。她大概是跟我同歲吧!
「在不知道是什麼時候,有兩個人認識了。他們來自不同學校,學著的東西,習慣都不一樣。」我開始說起夏素音跟許日航的故事。
「他們的關係越來越要好。甚至,女生的朋友開始都在說那個男的在追她。」慢慢地,我想起姊姊跟我說過他們的每一件往昔。
「可是男的還是沒有明確的表示。女的開始覺得自己有點太在意他了。所以有一天,女生忍不住,跟男生告白了。」我突然想到當時姊姊在醫院的情形。
「之後,男生故意疏遠她。甚至,他忘掉了他們之間的承諾。女的很傷心,加上她本來身體就不好,所以她之後常常進出醫院。」還記得姊姊第一次在街道上暈倒,被送去醫院,她看著我,我的淚水都不停地掉下來了。她沒氣息的臉苦笑著,輕薄的說『對不起。』
「因為家庭的經濟問題,女生不得不去工作,只好放棄學業。加上她媽媽身體有一點小狀況,她只好每天下班後,回到家裡照顧媽媽。」姊姊每天都會為患有老人痴呆症的媽媽唸起媽媽以前的日記本。
「可惜,她的病一天比一天嚴重。在她最後的半年,幾乎一個星期會暈倒一次。」在巴士上,在家裡,在自然公園......可以暈倒的地方,她都會嘗試「砰!」的一聲倒下來。
「然後......她離開了我們。」我看著眼前的這個女生,苦苦地笑了一下。
「那個......男的沒有再找你姊姊嗎?」她問起了一個奇怪的問題。
「當然沒有了。」我說。「我姊姊也沒有再找他了。她的病是否跟男生有關,其實我是不知道的。可是心理影響生理,我還滿相信這一點的。」
對方沉默了。
「事實上,我姊也有很多話想跟他說。」我從她的抽屜裡把一封信拿出,遞上給她。「信件我會好好幫你放在她墓前的,但我想拜託你一件事。」
「你......想我把這封信給寫信的那個男生嗎?」她還蠻敏銳的。
「希望你不要介意。因為如果是我直接交給他,會很尷尬吧。」我討厭哀傷的鏡頭。信件封面是清晰的幾個大字:『許日航先生收』。
女生看了我一眼,點了點頭,溫柔的說:「好。我會幫忙的。可是,倘若不介意,可不可以給我看一下你姊姊的長相?」
我被她的要求嚇了一下。可能她剛剛聽了這麼的一個故事,會想看看裡面的男女主角的樣子吧!
我慢慢地拿出我們的照相本子。她眼睛張得大大的仔細看著我們的回憶。
「她。」我指著姊姊的笑臉,她生前最愛就是笑。
「很美的女生。」我姊姊,雖然不是美若天仙,但亦不少人會跟眼前的這個人說一模一樣的話。
女生看了我一眼,淺淺一笑,說:「謝謝你。」
「不會。」我回應。
今天竟有兩個突如其來。門鈴又再一次響起來。門外是一個氣沖沖男生。
「先生......你還好嗎?」我擔心的問。
「對......不起......請問......」他的話還未說完,我的另一個客人就已經插話了。
「夕陽!你......怎麼會......」女生驚訝的說。
「小孫!太......好了......」男生的呼吸開始回復了。
「你們認識的?」我看著二人,問起。
「他是我的朋友。」女生回答,慢慢從椅子站起來。「看來,我也應該要回去了。」
「你要走了?」男生說,呆呆的。
女生笑,面向男生,慢慢的說:「你......會不會介意送我回宿舍?」
「當然......不啊!」男生看起來很開心。
「謝謝。」女生笑著說。

他們的背影慢慢地從我眼眸裡消失。今天發生的事,對我而言可能只是小事一樁。
然而,姊姊,如果你還在,一定不會忘記那些來不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