嵐嵐自語。

世上,就是有著太多的來不及。

(八)情書的終端

畢業快兩年了。
在這所公司工作,實在是有點累。
窗外有一對男女,彷彿在商量什麼。男的一直拿著地圖,女的茫茫然的看著前方。
「你們有什麼事嗎?」我身邊的同事忍耐不住走上前問。
「我請問…...貴公司是大生營養食品公司嗎?」他的禮貌地問。
「對。請問有什麼事嗎?」我的同事問。
「我們想找一個人……」男的依然溫文,「他叫許……」
「許日航。」女的終於說話了……等一下,那不是我的名字嗎?
「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?」我走上前,問。
「啊……」女的叫了出來,我還是呆呆的看著他。
「你……你好。」男的顯現也有點緊張,「我們是香港人。是香港浸會大學的學生。」
「哦,你好。」我回應。
「我們可以請你去一個比較沒有人的地方嗎?有一些事,我們覺得在這種場合不太方便說出……」他們是什麼人呢?為什麼要去沒有人的地方?
「可是我正在工作,恐怕幫不了你們。」我冷淡的回答。
「許日航……沒有錯吧……我們……」女的開始在自己的手提包搜索,好像要找出什麼東西,「他的家人是說他在這裡工作沒錯呀……」
「你去過找我家人?」我開始感到莫名其妙,這些我從未見過的人,竟找上我的家人了?「你們是……」
「呀!」一封信從女生的手提包掉下,她彎下身子想要撿起來。因為信件掉到我的皮鞋旁,以示禮貌,我代替了她的位置了。
「你的……」我瞄了一下信封的字跡,上面寫了幾個大字:
『許日航先生收』
不知怎地,我竟自私的沒有把信還給女生,自己翻過後面,仔細地看著寄件人的筆跡:
『夏素音寄』
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。
「是她的妹妹拜託我們把這封信交給你的。」女生說,溫柔地:「她說怕尷尬。」
「妹妹?」我頓時有著不祥的預感,「為什麼是她妹妹?」
「因為夏素音小姐她不能親手把信交給你……」女的聲音沙啞似的,是我聽錯了嗎?
「……」我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,素音本來就是體弱多病。
「她好像……心臟病發……」為何我會感到她的聲音有淡淡的衰愁?
「……在前一個月,過身了。」她終於說出了我們的結局。
「我不知道這封是什麼信……」女生繼續說,「但希望你會好好保存它。」
我低下頭,沉默不語。
「對不起……其實我是不認識夏素音小姐的。」女生的聲音竟讓我覺得跟素音有幾分相似,「可是……你給她的信,那個收件地址,她已經沒有在用了。那是她大學時用的信箱。」
「我找到她家裡的地址,想著要信件親手交給她的。」她說,「可惜,我去到她家的時候,她就經已不在了。」
「你的信,我都交給了她的妹妹。」她也低下頭,「她說……」
「……六封信,她一封都沒有看過?」我打斷了她的說話。
她慢慢地點了點頭,「……對不起。」
「她妹妹說會把你的信放在夏素音小姐的墓旁。」她加了一句,以作補充。
我扼緊素音的信,又放鬆了一點點,吐出了幾個字:「……謝謝你。」
「不……再見了。」女生苦笑,「希望……夏素音小姐寫在信中的心意可以傳達給你。」
我點了點頭。
看著他們的身影不停遠去,我把信件小心翼翼放進我的口袋。

這陣子天氣都不太穩定。
我呆望天空,好像要哭泣。
帶著失落的心情,我回家換了換衣服,才從剛剛工作服的口袋拿起了素音給我的信。
『當你翻開這封信的時候,我大概已經去到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了。有多遠?我也不知道。不過肯定的,不及我跟你的距離。』
不知道為何,我討厭這一段開場白。
我把這封信一口氣看完,閉上雙目。
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?
『一直都很想親口跟你說,可惜我再找不到機會了……』

我作了一個夢。夢中,素音來工廠探望我了。
醒來,再一次看到窗外的天空,竟然是萬里無雲,還加了一個大太陽。
『謝謝你給我雨天和晴天。因為你,我愛上了晴天。』
素音在信中是這樣說的。
因為夢境,好不容易,她才能親自說完那段來不及說出的話。
當然,我也把自己的答案回贈了。
『我喜歡你。』
素音,你有聽到嗎?